而这边鬼生殿里，陈兮待在自己房里，又是一夜未眠。
苏无恙推开门就看到她坐在桌子边，双目无神，不知晓在想什么。
她微微叹了一口气。
“兮爷，吃些东西吧。”
陈兮后知后觉的回神，转头看了苏无恙一眼，扯出一个微笑来：“夫人。”
苏无恙端着一盘小点心，放在陈兮面前：“别太担心了，扶玫吉人自有天相，不会有事儿的。放心吧。”
陈兮只是苦笑着摇头。
苏无恙落座：“我已经让流丹增派人手了，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。你现在还是照顾好自己吧。”
陈兮依旧只是苦笑。
好久，她把头埋在了臂弯里，语气怅然。
“终归是我害了她。”
苏无恙微微一愣，想了想，她起身抱住了陈兮，低声安慰：“兮爷，这不怪你，真的。”
陈兮闷声道：“缘故我只是为了江梧瑶出来，没成想过会让她受这等委屈。如今也不知在哪儿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。夫人，我良心难安啊。”
前几天她看了她的命烛，微乎其微，似乎随时就会熄灭。她不敢再看了。
陈兮抬起头来，眼睛里有晶莹的泪，未落。
只看得苏无恙心疼。
她俩自七年前便相识，苏无恙却从来没有见过陈兮这般无助难过的模样。她只能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，却不知如何安慰。
“……你知晓机关谷么？他们不喜武术，只苦练轻功。小时候扶玫就被机关谷的人捡去过，后来来了药谷，她怕蛇虫鼠蚁，医术不精，后来便让她练习轻功。自那之后，她便出入谷内外，同昭清风联系着。再后来就我被送出来，也是她递消息。她是谷中知晓药谷出路中最年轻的那一个。可是她做事也最稳当，：从来不曾出过差错。”
陈兮眼中的泪水落了下来，划过脸颊。
她的眼神有些发狠。
“这件事定然和千真门有关。”
前面的话苏无恙听得云里雾里，只最后这句，她懂了，也愣了，松开陈兮正色问：“何以见得？”
陈兮垂眸，一手把脸上的泪水抹掉。
“当年的事情我不曾知晓多少，但是当年去药谷闹事儿的人，就有如今千真门的门主。他知晓内情，这么多年来，定然也是不会死心的，一定是他得到了什么消息，便拿去了扶玫。我本以为他一心修习中，不会再打歪主意，可是没想到他一出关，扶玫便失踪了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玉南笙？”
陈兮点头。
“当年的事，参与的人如今讳莫如深。药谷里的人也都不大敢说，可我也听过谷主说，玉南笙当年就是主谋之一。只是因为机关谷的帮忙，他们惨败，狼狈逃出来以后也不好宣扬。千真门用自己的势力把何方讨伐的声音压制下去了，所以这件事在江湖上，也是个个都语焉不详。更何况现在过去那么多年，玉南笙一直闭关，没人想过他还会有什么想法。”
“既然如此，我叫流丹去查便是。”苏无恙停了一下，有些嗔怪：“你为何不早说？”
陈兮长长叹了一口气：“……我也是才想通。”
“那么扶玫十有八九是在他手上了？”
陈兮迟疑了一下，沉思道：“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，如今千真门位列七大门派之首，我们若贸然行动，恐怕师出不利。”
“这我都知晓。只是扶玫……想来是她，拖不得啊。”
陈兮略有些痛苦：“倘若玉南笙把她拿去了，问药谷之地……以她的性子，断然是死都不愿意说。”
“……这……”
“我更怕的是，谷主早就怕这种情况发生，怕那些人到死也得不到有用的消息，便把尸体留着，让更多药谷的人去救。所以给了她一种毒药，吃下之后，不消一个时辰，整个人便会化作尸水……”陈兮闭上眼睛。
可是苏无恙却看得到，她眼里有绝望。
……
闹市里熙熙攘攘，一条并不长的街道拥满了人。这街市设计的极好，吊顶极高，悬着烛台，蜡烛大约有人胳膊粗，长得很。而吊顶上布满了铜镜，整个地方都很亮，如白昼。
进来时过一个极大的空屋，屋子上铺满了粗布地毯，叫人把身上的雪水去了才进来。
进来便觉得这个暖和又亮堂，只是人影绰绰，像是夜晚。
林夫人抱着阿银，阿金被一个侍女抱着，江梧瑶和沈萧跟着走在后面。
街道的宽度比普通的要宽一些，两边都是商贩。
来时因为风雪，穿的有些多，如今一进来，没多久便觉得有些热。
江梧瑶把披风解下来拿在手上。林夫人也把孩子的衣服解开了一些。沈萧不时东张西望着，看了一会儿也不过是些普通商贩，没什么好看的。
阿银最后在一个小首饰铺子那儿不肯离开。
阿金瞪大眼睛看着妹妹，好久又看铺子里亮晶晶的首饰，也叫了一声，听不清，约莫是“哇好”。阿银却一直“哇哇哇，咦呀……”的叫唤。
江梧瑶上前来，阿银扭头看她，“哇哇，呀呀呀。哇哇哇。”
“……”
“她说什么？”沈萧凑过来，觉得好笑。
“不知。”江梧瑶摇头，给她拿了一个翡翠镯子，阿银当真不停的摸着，显然爱不释手。
可惜这翡翠镯子有些大，估摸她拿不了，会砸在身上。江梧瑶又放下。
阿银不依，呜哇喊起来。
“……”林夫人有些好笑：“小孩子就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。阿银，娘带你去买拨浪鼓好不好？”
江梧瑶看了许久，最后拿起一个小巧的银镯子。她仔细看了一会儿，问老板：“这种样式的镯子，可有金的？”
老板喜笑颜开：“有的，有的，我给您找出来。”
林夫人一愣，“沈姑娘，这……”
江梧瑶付了钱，一金一银两个镯子一个给了阿金，一个给了阿银。阿金没理江梧瑶，阿银却开心的直叫她“咧咧”。阿金看了一会儿阿银，也把镯子抓在手上了。
“我给孩子们的一点心意，林夫人不必推辞。”
江梧瑶淡淡道，伸出手逗弄阿银胖乎乎的脸颊。
林夫人无奈，只得道谢。
再走的时候落在后头，江梧瑶的眼神一刻都不离阿银。阿银不时会努力朝她的方向看一眼，然后哇呜几声后叫一声“咧咧”。
江梧瑶便笑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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